秩序中立。短篇多数。坑作多数。冷cp绝大多数。完结作少数。

[三山哨向] 声与无声 Chapter 42

八千字。为了过审删了近2000的内容。

敏感词测试终于是过了。希望后续这篇不会炸呜呜呜。

2020.3.15修文。先修一下阶段错别字和断句,后续我得大修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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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2  Writing history [2]

Summary:“历史会记住这一天”

房间里的光线微微暗下来,一个又一个半身人影出现在投屏中,很快就把整个投影台座填满了——整整齐齐的向导塔首席们自不必提,联邦政府这边与会的人员倒也并不那么多,除了首席们熟悉的几张脸外,还有两三位穿着联邦军服的中年人(从军衔来看最次的也是个校级),一看就是精简了大半人员,也不知道是为了彰显联邦方对这件事并不那么看重还是出于基本的保密心理。

 

但有没有人像三日月宗近一样在他身边不露脸地旁听就无从猜测了。

 

“各位好。”首先发言的是通用感知控制系的女首席,她稔熟地以职务和军衔一一问候了投屏上的所有人,然后露出礼节性的微笑,“感谢各位能够在新年假期间拨冗与向导塔进行联络。由于向导塔依然处于一级战备状态,根据《联邦向导塔一级战备临时警戒调整方案》,目前塔内权限为各学科首席优先,所以与您交谈的是我们,不是管理层级——请您见谅。”

 

在场的向导们最次也都是被论文评议会为难过四五回的,在这样的大场面里都很端得住,而投屏里的联邦政府代表也都脸色如常,看样子是已经从各个渠道提前知道了这个消息——唯独军部的两位将校脸色有点僵硬,仿佛还没法接受自己要和一群孩子进行一个下午的正式会谈:“向导塔居然已经沦落到被几个还没成年的小孩子代表的地步了么?”

 

“在大人们被证明不靠谱的时候,自然是有能力承担的人站出来。”女首席动了动手指,往终端上共享了今天的第一份文件,“去年冬向导塔受袭,我们查出,将凶手放进向导塔的人来自塔的管理层级。包括受袭事件的始末,对袭击哨兵的审讯,后续处理和管理权限的移交记录都在这里,各位可以自由查阅。”

 

投屏里的大人物们面面相觑,最后各自动手点开了终端上的文件——他们当然都知道这不是重点,打开文件后没有一个人是真的仔细地从头看到了尾,只是象征性地给了两三分钟的安静后宣布接受这个事实:“ ……好吧,那我们正式开始——”

 

“不。关于为什么塔的管理层级竟然放任非管制的哨兵进入向导塔这件事,我们希望政府方能够给向导塔一个解释。这是否可以理解成,政府任命的管理层级有迫害塔内后备向导的意图?”女首席打断了他们自顾自的正题发言,“……请不要试图以‘政府并不知情’为理由哄骗我们。如果您把我们提交的文件从头看到尾就应该知道,我们掌握了非常充分、足以指控贵方的证据——而且这件事对塔里的各位向导而言非常重要。各位看到的死伤情况只有两人,但向导塔这边……去世和受重伤的是塔内唯二两门基础课程的讲师,在这个过程中,我们还有两位首席也差一点失去性命。”

 

“全第三联邦区登记在册的未结合向导也不过只有三百余人。我们不认为这件事能够就这样被轻轻放过。”

 

山姥切国広听着学姐先声夺人的陈述,默不作声地垂下眼睑,却没有低头——平铺的视频会议使得与会者失去了观察各人视线移动方向的机会,但他知道肯定有人正以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每一个与会的首席,每一个视线的偏斜或许都会成为攻讦的借口。他不能在一开始就表现出软弱。

 

侧边的沙发上,三日月宗近静静地凝望着他。他仿佛一点也不在意向导塔这次主动的进攻是否能达成预期的效果,反倒是山姥切国広的反应对他来说更重要——垂下眼睑的行为被误会成一个示弱的信号,哨兵伸出手,试图握住他的手背安慰他。

 

在他即将握住他的手时,山姥切国広把自己的手从茶几上撤了回来。

 

“……这件事政府并不知情。”对面似乎是短暂地协商了一阵,然后一位官员的声音在某个屏幕里响起,“这是向导塔高层和联邦部分官员的私下行为,虽然他们的确动用了政府一定的权柄,但请各位相信,政府无意迫害向导塔,更无意造成这个令人遗憾的后果。第三联邦区每一个未结合向导都是弥足珍贵的,我们不会让各位再一次陷入相同的危险中,如果各位希望,明天我们就可以派遣军方……”

 

“额外的人员派遣就算了吧。第一,在没有内鬼的前提下,向导塔本身的守备力量已经足够值得信任;第二,军方那些高傲的大人们也不一定愿意在这种地方无端增派兵力。”一位四年级的首席挂着瞎子都能看出来的假笑打断了这番流利的陈词,“我们也并不是想要因此对您抱怨什么,只是——

 

“如果您想轻易地将这个话题当做导言部分带过去,我想,向导塔也没有和政府继续谈下去的必要了。”

 

政府的代表们面面相觑。终于,不知道是哪一个屏幕里传来并非画面中这个人的声音,语意不善,似乎无法理解向导们的态度为什么这样不驯:“……我能把这位后备向导的发言当做是向导塔共同的态度吗?你们就是这样轻率地应对联邦政府邀请的会谈?”

 

“如果说‘鲜明的立场’就是‘轻率’的表现的话,那么您认为我们轻率没有任何问题,因为我们今天的确做好了谈不拢就重新封闭向导塔通讯系统的准备。”最初发言的女首席神色不动地把挑衅还了回去。

 

政府的官员已经开始后悔起他们近半个世纪以来一直在政府体系里打压向导、在军部里打压哨兵的行为——要是这是在他们这边的有一个同为向导塔出身的“前辈向导”,这群桀骜不驯的首席们也不至于态度如此坚决。联邦的普通人们一直抱着“其心必异”的阴暗想法把向导当做异类来打压,现在,他们终于尝到了苦果。

 

这一次,他们沉默了更久的时间。通讯的画面暂时静止下来,大概在四五分钟后才重新被连接,这时联邦政府方答复的又换了一个人:“那么,关于向导塔受袭这件事,向导塔希望怎么解决呢?”

 

“我们希望您能告知我们策划这起事件的幕后主使的名字。”

 

“这……调、调查是需要一些时间的,而且这起事件背后牵扯的势力非常复杂,甚至有可能与其他联邦区的间谍势力有关,哪怕调查有了结果,贸然告知向导塔的各位的话也只会煽动不必要的仇恨情绪……”

 

“那么,我们希望政府方起码能够认真调查这件事,并将事件调查结果公布给一般民众——向导塔之所以封闭起来,并不像普通人乃至哨兵揣测的那样是为了获得更多的权柄,而只是单纯地出于自保的目的。”女首席眨了眨眼睛,神色温和地笑了笑,“请各位放心,无非万不得已,向导们并不排斥与哨兵的接触和结合,毕竟,安抚哨兵是向导必须行使的职能,不是吗?”

 

对面传来忙不迭的回应。气氛总算有了几秒钟的缓和。

 

[西历2206年1月3日,上午十点一刻。

 

“虽然说有了面对面谈判的资格,但归根结底,向导塔和整个联邦区的政府并不是一个能级的势力,哪怕是我等‘世族’也会尽可能地避免与这个压倒性的存在正面对抗。因此,在和政府谈判的时候,各位需要用到一些小技巧。”

 

首席们互相对望着,迟疑地确认着彼此的话术是否能达到三日月宗近要求的那个等级。人类感知学的首席大大咧咧地坐在他的位子上一脸无畏,仿佛在说“只要你们敢让我上就要面对浪崩了的可怕后果”,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山姥切国広——这位出了名不善交际的后备向导恨不得把脑袋垂到桌子低下去,俨然一副什么都不懂的学渣被死也不肯和提问老师的视线对上的样子。

 

“人类感知学和向导历史学的首席有各自的汇报任务,还是避免在谈判一开始就被盯上的情况比较好。”通用感知控制系的女首席抬起头,若有所思地笑了笑,“那还是我来吧——先提出一个比较过分的要求,在对方表示无法接受后再提出我们真实的诉求,我经常协助抚子老师用这种方法和塔的管理层级交涉。”

 

屏幕里的哨兵微笑起来,眼底的金色新月一闪而过。这是他在今天的谈话里第一次露出笑容。

 

“很好。”]

 

“说到这起事件,其实我们也有几个问题希望向导塔做出答复。”一阵纸张翻动的声音后,联邦政府方换了第三个人开口:“针对西历2205年11月上旬前后发生的联邦政府哨兵向导特别对策委员会受袭一案,向导塔有什么头绪吗?”

 

“那个时候的向导塔还处在对外通讯被全部截断的情况中,我们也是恢复通讯后才知道的消息。”一个首席带着恰到好处的迷惑给出了回复,“这是在行政区首府发生的大事件吧?联邦政府这边没有调查出结果吗?”

 

“……具体是什么人做的现在还在调查中——但大致可以肯定的是,这件事背后有‘世族’的影子。各位都是向导塔最优秀的精英,想来也在和导师们的日常相处中多少了解过这个庞然大物,我们不清楚他们这么做的目的,但日后,如果世族私下与向导塔联络,请各位务必上报给政府知晓。”

 

闻言的向导们平静地回视着屏幕——所有的向导都是。在政府的官员们低咳着想要转移话题前,有人开口了。

 

“……政府真的不清楚吗。世族突然发难,袭击了正在开会的哨兵向导特别对策委员会,而这个所谓的‘委员会’在此之前并没有任何宣告活动的痕迹,但根据新闻里报道的伤亡名单,委员会的成员们又都在联邦政府中担任要职……世族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们能从中获得什么,各位真的不清楚吗?”

 

没有等这群粉饰太平惯了的大人物们再次试图用官方辞令敷衍过去,发话的向导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如果各位对这个问题没有答案的话,那么向导塔可以给出一个猜想。”

 

“‘向导素’。”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个论断,大部分的联邦政府代表都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但表情管理不到位的人总是有的,从少部分人下意识的动作停顿里还是能看出来,向导塔的确惊到了他们——无论是给出可能的答案这一行为本身,或是向导们给出的“向导素”这个答案,都绝不是联邦政府现在就想和向导塔探讨的。

 

他们也许不了解向导塔现在的形势,但他们善于揣测人心。从这群年轻人的态度来看,向导塔可能真的查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好的,接下来的说明由我来进行。”一阵轻微的动静后,向导塔这边发言的首席又换了一个,而这位后备向导所在的地方背景明显和其他人不太一样——随着他侧过身稍稍让出了身后的光屏,政府一方勉强辨认出他现在是在研究区的某个私人办公室里,“向导素的研究与开发项目是大概三年多以前从外部研究所转移到向导塔的,在塔内不是什么秘密,负责相关项目的教授甚至不会瞒着同系别的其他学生——但在当时,向导素还不叫向导素。这只是一种开发中的哨兵感官镇静剂而已。”

 

“这个‘哨兵感官镇静剂研发项目’在被转移到向导塔之前已经经历了三次改良,到我们教授手上时已经进入临床试验阶段。因为哨兵与向导入学人数差距的逐年增大,因此教授明确告知过我们这种药物的研发非常重要,政府方与数个第三联邦区赫赫有名的财团都注入了相当金额的投资,人类感知学兼修过药理学的向导几乎全都在这个项目组里帮过忙——

 

“但是研发进度依然非常缓慢。并不是说它对哨兵的失感现象安抚不明显,而是两个非常基本,也非常致命的因素根本无法用现有的研究手段解决。我不知道‘投资甚巨’的联邦政府对向导素的实际应用了解多少,但我可以告诉各位,影响向导素投入实际应用的,是它的制造材料来源,以及它的后续药效。

 

“要合成向导素药剂,其中必不可少的一种成分是一种神经递质——并且是携带有特定基因序列的,来自人体的脑神经递质。我们研究过前几代的向导素,向导素从最初的研发起,必须的原材料里就没有缺少过这一项。来自人体脑部的神经递质提取,在现有技术中只能由活人大脑提取才能保证其活性,尸体不行。我必须得提醒各位,”说到这里,屏幕里年轻的向导顿了顿,望着政府一方的眼神在那一瞬间几乎锐利得令人想要不自觉地避开,“这种行为比人体实验更称得上是违反联邦公民的基本人权法。事情一旦泄露出去,其他联邦区将立刻以反人权的罪名联合对第三联邦区开战,都不用再找其他借口。”

 

“这种儿茶酚胺类神经递质的提取物有一个统一的来源,我注意了一下,提供者的姓氏都是‘长船’。向导塔的猜测是,这是个‘世族’,对吗?”

 

[西历2206年1月3日,上午十一点。

 

“虽然听起来并不困难,也制定好了初步计划,但说真的,政府那群大人真的会好好听我们的意见吗?”一个五年级的首席说出了其他成员的心声,“我可不这么想。他们大概已经整理好了无数预案,只留给我们点头或者摇头的权利——甚至连否决的权利他们都不见得愿意给我们。”

 

屏幕中的三日月宗近失笑,靠上椅背:“不要总是把向导塔所代表的立场孤立出去啊,各位,我现在坐在这里,难道只是作为你们和联邦政府商谈的参谋吗?”

 

“您的意思是……?”

 

“诚如各位知道的那样,与联邦政府相比,向导塔连一个微小的势力都称不上,但他们却愿意与各位和谈,为什么?因为向导塔的态度直接关系到哨兵的存续,向导塔一旦坚持封闭,前后五年甚至数十年的哨兵都要受影响,联邦不会坐视这样的后果出现,此其一;此外,联邦现在亟待解决的首要问题不是‘向导塔’,而是‘世族’。在政府眼中,我等给他们制造的麻烦可是远多于各位,他们会在特定情况下与向导塔妥协,却决不会对世族让步——此其二。世族既然决定与向导塔合作,自然乐意为盟友分担一些多余的关注,在联邦政府咄咄逼人时,各位大可直接把话题导向世族,向导塔无力撼动的部分,我等愿意帮助各位牵制联邦政府——”

 

“还记得你们是如何获得向导塔最高管理权限的吗?”

 

当然记得。是世族先对联邦政府中的过激派动了手,导致塔里的管理层级群龙无首行事毫无章法,这才被向导们抓到了机会夺权——也正是因为联邦最偏激的那一小撮人现在全部躺平在医院里,政府剩下的官员对哨兵向导的偏见没这么大,这才使得会谈的诞生成为了可能。世族拿出采取行动的力量,向导塔握有与联邦政府平等对谈的机遇,双方都有对方缺失的东西而能互相补齐,如此一拍即合,才成就了他们之间的同盟。


向导们思索的表情逐渐变成了恍然大悟。

 

“感谢您提供的思路——但我们可真没信心能在话术上巧妙地运用世族来牵涉联邦政府啊。”人类感知学的首席苦恼地挠着头发,“您也知道,塔里的向导们都是从十五岁那年被关到现在的,没有出过塔也没有和外界直接交流的机会,哪怕坐在这里的都是首席,也基本上就是管理经验稍微多一点的书呆子而已,哪里能和交涉经验丰富的联邦政府官员们相提并论呢?”

 

“在这一点上,我认为各位在交涉时不需要运用任何技巧——倒不如说,如果措辞过分巧妙,反而会让对方觉得不正常。”三日月宗近直接否决了他的烦恼,悠然地加深笑意,“塔出身的向导都是与世隔绝的年轻人,这一点联邦政府本来就非常清楚,与他们交涉,直白地说出向导塔所查到的真相和自己的诉求才最合适。各位需要提防的,只是联邦政府不给你们开口说话的机会而已——制造说出自身意愿的机会,这才是会谈时向导塔的首要目标。

 

“至于如何制造这样的突破口……我相信各位在这段时间里已经查到了一些了不得的东西。我猜的对吗,山姥切君?”

 

冷不防被屏幕中的哨兵点名,金发的向导动作僵硬地抬起头,神色挣扎地犹豫了很久,才不情不要地嗯了一声。“我之前就想问了,您似乎很喜欢为难我们年纪最小的首席。是初见时他给您的印象过分深刻的原因吗?”旁边一个五年级的女首席勇敢地插话,不着痕迹地把他往身后挡了挡,“您还是坚持协同调查的对象是山姥切君?一个三年级的向导在共同行动中说不定会成为您的负累哦?”

 

“谁让这一届向导塔的向导历史学首席是一个三年级的孩子呢。这个学科有多重要,相信在特殊情境的当下,各位心中也应该有数——调查需要足够的权限,山姥切君是向导塔现在的最高权限拥有者。”三日月宗近轻轻摆了摆手,示意这个话题无需再讨论,“我只认他。不瞒各位,作为一个很久没上过战场,五感和记忆力都退化得差不多的哨兵,其实在场各位里,我只记住了山姥切君的脸唷,哈哈哈。”

 

这番话一半真实一半浮夸,散碎的口吻下是坚硬的不容置喙,向导们也不知道是该全信好还是只信一半,也不敢硬与他对着干,只得叹着气沉默下来。山姥切国広暗暗咬牙瞪他,这一瞬,不服输的心态又占了上风:“您放心,当初既然是我答应的,那么我就一定会信守诺言,找出世族想要的答案。我会说到做到。”

 

“好,那我等就耐心等待山姥切君的答案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三日月宗近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笑意有一瞬间变淡。但他并没有流露出更多的负面情绪,而是直接镇静地开启了下一个议题。]

 

向导塔调查到的结果太过接近真相,直接把政府方大部分人员炸得一片沉默——看军方那两位代表震惊的模样,想来军方同样对此一无所知。政府方的代表甚至都顾不上暂停通讯画面直接在会议桌上交头接耳起来,十多分钟后才有人勉强想起来他们是在会谈中,清了清嗓子试图挽回:“你们这是……”

 

“请不要用任何罗织的罪名莫名地指控我们。大错已经犯下,研究项目早在数月前就已经被叫停,向导塔提出这件事,不是为了指责联邦政府反人类意义的行为,而是为了更重要的——告知各位这项研究的成果。”说到这里,人类感知学的首席停了一下,做了个深呼吸,然后站起身。

 

交头接耳的人们逐渐安静下来。

 

“从生物学来说,儿茶酚胺类神经递质的提取一般会直接指向多巴胺。多巴胺作为脑部含量最丰富的儿茶酚胺类神经递质,直接导向人类的情绪、感知和欲望,加上那种特定基因序列发挥的独特作用,因此,向导素的确能够使感官过载的哨兵们镇静下来。但向导素的副作用也同样非常明显,其中最主要的莫过于两点:临床受试的哨兵有90%以上都出现了非依赖性物质伴发依赖症状,同时对向导表现出了不合时宜的……咳,情欲反应。”

 

看来是实锤了,使用过向导素的哨兵不是“只对世族基因的携带者起反应”,而是对所有向导都这样。不是个好消息啊。旁听的三日月宗近带着点忧思垂下了眼睑,甚至没有注意到沙发上的山姥切国広对他投来关注的一瞥。

 

向导的手有点犹豫地抬起,然后又放了回去。

 

虽然之前已经听他总结过一次,但在这样重要的场合再听到这句“情欲反应”,脸嫩的首席们多少都露出了不自在的神情。人类感知学的首席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表现得不太大方,于是又重新深呼吸一次,端正了自己的表情。

 

“请不要以为这只是小问题。经实验观察,哨兵对向导的情欲反应会周期性出现,除非立刻戒除向导素的使用并与向导结合,否则无法用任何已知手段对此进行治疗;同时,非依赖性物质伴发依赖症状让他们对向导素依赖成瘾,硬性戒除的难度非常大;最后,非依赖性物质伴发依赖这种症状,是具有遗传性的。”

 

军方的一位中将——就是山姥切国広和三日月宗近认识的那位源中将——勃然变色,推开椅子直接站了起来:作为有着最多在编哨兵数量的军部,出现以上三个问题哪一个都会令他们很头大,更逞论是三个同时出现。而随着反应过来的人越来越多,联想下去的阴暗可能令所有人都凝固了脸上的表情:

 

“根据塔和学院的入学生人数来计算,已知哨兵和向导的人口差大概在六比一左右,如果向导素被坚持推广,那么平均每六个哨兵中就有五个会出现周期性情欲症状和非依赖性物质伴发依赖症状,并且将这种症状遗传给后代。一代代遗传下去以后,未来的哨兵会是什么样子,各位能否试着想象一下?”

 

没有向导的哨兵,会变得更加暴躁易怒,难以控制自己的五感,永远无法摆脱对向导素的依赖,并且伴有周期性的情欲症状;有向导的哨兵虽然不再对向导素产生依赖,但哨兵天性中的领地性与这种类似“发情”的症状相结合,会让他们把和向导的结合与“爱情”直接联系在一起——谁让爱情这种感受在人脑中也是由多巴胺引起的呢?

 

“早年,我经常带领哨兵与向导的组合战术部队上战场。在我看来,哨兵和向导在战场上的配合,比起说是诞生于爱情,用战友之间的袍泽之情来形容更加合适。”这位中将沉肃着脸色,缓慢地坐回了位子上,“但如果,未来的哨兵将变成这个样子……”

 

他没有说下去。

 

双方的会议室都像是被冻住了一般安静。

 

“哨兵和向导之间到底应该是什么关系,我们谁也没有权利去下定论。爱情也好,友情也好,应该是每个哨兵或者向导自己来决定的,谁也不能直接用框架把他们固定死。现在的我们可以说出这样的话,因为哨兵们还没有使用向导素,因为他们还可以自己控制自己的五感,因为我们所有人都还承认,哨兵、向导和普通人一样,我们都首先是个有自己的意志,并且意志受到其他人尊重的‘人’——”

 

突兀的一席话,打破了这片凝固的沉默。

 

说话的是向导塔方一位金发的男向导,看服饰应该只是三年级的学生,气质却有种远超真实年龄的沉静。他看着镜头,翠碧的眼瞳深而清澈,奇异地结合着一种少年人特有的直白和旁观者超脱般的清醒,明明声音不大,说出的每一个字落在众人耳边都仿佛振聋发聩:

 

“但未来的哨兵呢?

 

“他们也许会真的和结合的向导产生爱情,也许并不排斥这种周期性的情欲症状,但如果当他们回顾历史,知道过去存在这种可能,哨兵本不必永远依赖向导素和向导,他们甚至可以一个人独立地走完一生,这些未来的哨兵是否会责怪历史上的我们没有给他们留下更多的可能?

 

“我们站在历史的拐点上。现在坐在这里的各位将直接决定,未来的哨兵会去往哪个方向。我恳请各位,对此,慎重考虑。”

(Chapter 42  Writing history [2]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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